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叩开冬天的大门 这扇门,被款款而落的初雪掩映着。稀稀落落的初雪,像一层纱,亦像一挂珠帘。 一阵冰冷的风把我推到门前,门前树上的叶子已快落尽,曾经的勃勃生机也已无影无踪,随之而来的是萧瑟清冷。我站在门前,竟有些踟蹰。这门里,是一个删繁就简的世界,一个收敛了所有浮华、只剩下本质的世界。 由繁华到简陋,由缤纷到落寞,由秋色宜人到寒气袭人,我该用怎样的心境,去叩响冬天的这扇门呢? 越是纯粹的,越不忍心触碰。我知道,呈现在我眼前的,将是一处圣洁所在。我试探着伸出手去,并非真的触碰,只是将掌心迎着风。风是冷的,像提醒我眼前的季节已经易主。它不是温言软语的邀请,而是一种直白的砥砺:它要我振作精神去参透它的内心,方能登堂入室。 我终于鼓足勇气,叩开这扇大门。一脚踏入,世界果然换了副容颜。脚下的土地,失去了春夏的绵软,但还未有深冬积雪的丰腴。举目望去,田野坦荡而单调,曾经的翠绿和金黄已经褪去,那条大江托举的,是一片片相互簇拥的冰排。它们在你推我攘间,逐渐被风焊接成一个整体。千里冰封的黑龙江,此时安然入梦了。 叩开冬季的大门,端坐于此的冬季,俨然是一位主人正在专注地思索着什么。它卸下艳丽的浓妆,以素颜示人。殊不知,尽管这样,它身上依然保持着尚未完全消失的靓丽,散发着秋季的余温。噢!这正是它辉煌的过往。当冬季剥去大地的盛装,留下一片苍凉,其实此时的土地从未真正沉睡,因为它正在进行一年中最深刻的修行。 这是一次漫长的修行,几乎要占据一年里一半的时间。当庄稼收割完毕,土地从容地清空自己的画布,将本色全部裸露出来,坦然地接受天空的凝视。当寒风乍起,土地又换上一身新的装束,让皑皑白雪呵护自己的根系,继而再来一次不为人知的酝酿,在这段无人打扰的时光里,积蓄下一次爆发的力量。 春意盎然过去了。虽然这片繁华并不属于冬季,但在春天播下去的种子,就是在经过冬季抚育的土地上生长。其实,寒冷的冬季,才是孕育春天的温床。 炎炎夏日过去了。虽然这片火热总与冬季相悖,但它们恰似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弟。没有冬季的低调,哪有夏日的张扬?没有冬季的铺垫,哪有夏日的高潮? 秋高气爽过去了。虽然秋季风光无限,留给冬季的,却是一片空白,但冬季毫不在乎。因为土地会在冬季返璞归真,让来年更加美好。没有厉兵秣马,哪能披坚执锐? 冬天的土地是含蓄的,它教会我们等待的智慧。它不像春天急于表现,不像夏天肆意张扬,不像秋天炫耀收获。它只是安静地存在着,在极简中保持丰盈,在静谧中蕴蓄动能。这种看似无为的状态,恰恰是最深层的作为。 叩开冬季的大门,是为了在喧嚣和繁盛身后寻找一份安宁,感受那种在付出之后默默归隐的格局。 叩开冬季的大门,是为了寻找春华秋实的踪迹。它们一路高调走来,似乎忘了,路的起点和终点,都在冬季。 叩开冬季的大门,是要把美好的记忆储存在这里。此时,丰收的喜悦还在燃烧,直至燎原到今后的每一个日子。 在我叩开冬季的大门的这一刻,身后捷报频传。他们是来给我助阵的,也是向已经到来的季节献礼。 水稻公顷单产越过11吨;玉米公顷单产越过21吨;大豆公顷单产越过5吨。 这是对天道酬勤最权威的诠释,是对朴实无华的农户最丰厚的回馈,更是默默奉献的冬季乐见其成最直观的表达。 此时,冬季在静静地听着,耳边的兴奋与躁动,丝毫不能打乱它的内心。它正在进行一次精妙的生命运算,正在完成自然界最伟大的循环。冬天的贡献不在于给予,而在于准备;不在于展现,而在于积蓄。所以,当你在寒冬走过一片看似沉睡的土地,请放轻脚步。当来年第一缕春风拂过,这片被冬天深深滋养的土地,将交出它酝酿了整个季节的答案,那将是一个连它自己都会为之惊讶的,崭新的春天。 轻轻叩开冬季的大门,我已经明白,此时我叩开的,不只是一个季节的大门,更是自己的内心深处,一方常常被暖风与浮华所遮蔽的,清醒而坚韧的天地。 2025年11月12日
一场初雪,虽然洋洋洒洒,但是它无法立足,因为此时冬季的性格还未显现出来。
转载于罗永占微信公众号《幽芳草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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