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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相故事（19） 疙 瘩
村子里的人都管他叫疙瘩，其实，疙瘩身上并没有“疙瘩”。为啥叫这名？原来，疙瘩出生那天，他爹高兴之极，冲着堂屋磕了九个响头，地上一片振动，额头硬是撞出一个“疙瘩”来，疙瘩自此得名。 疙瘩没上过学，不识字，那总该会查数吧，队长就叫他去数队里的羊。这仨，那俩，这又有一个……疙瘩数了半晌，最后还是没有加在一块儿。队长瞪眼骂道：“笨蛋！” 疙瘩28岁时，没了爹。队里分瓜，罗二爷问他家有几口人，他说：“有我一口，有俺娘一口。”众人轰然大笑，纷纷断言：疙瘩是大傻瓜！ 那些年，村子里常有来要饭的老人，疙瘩很是大方，留他们在自家住，人多时竟有五六个。粮食不够吃，疙瘩就承包了村西头三四亩河滩地，拼命干活来养活大家。于是，有些人又说疙瘩疯了，得打一辈子光棍。 一年夏天下暴雨，村子里外是坑满河平。疙瘩收留的老邱头一不小心滑进大坑里，疙瘩听到呼救声，箭一般跳进坑里，费了很大的劲，才把老人推上岸，可他自己却爬不动了，情急之下，有人甩给疙瘩一条绳子，疙瘩拽住绳头才被拉了上来。邻村一个寡妇听说这件事，直夸疙瘩是个大好人，决定嫁给他。疙瘩终于不再是条光棍。 前年深秋，疙瘩70岁的老娘得了重病，高烧不退，嘟囔着要喝“西瓜汤”。集市上没有卖西瓜的，疙瘩就搭车去城里买，没想到返回时出了车祸，疙瘩撞着了头，从此神经失常。 听村里人说，现在疙瘩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自家门口转圈，两只手一抓一捧，重复着一句话：“娘吃西瓜，娘吃西瓜……” （原载于《上海邮政报》1998年5月30日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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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8-20 19:56: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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